毕方

【一八】初冬

    很短的短篇

    初冬时节，长沙满城静谧。

    齐八站在自家的小院里，眼有寒芒。

    那天，齐八解了卦便匆匆去了佛爷府上，长沙城今晚将有一场大火，避无可避。

    这火起于自家的坚壁清野，但如何下得了手，亲手送这年迈的城池化为焦土。张启山如若抗命，可勉力护些百姓平安，自然，也要付出些代价。

    “佛爷尽管随心去做，身后交给老八。”齐八爷拱手。

    1938年11月13日己酉日，忌天火。

    天色已晚，张启山站在客厅，望着窗外好端端一座城池，神色沉郁。丑时刚过，窗外有嘈杂声起，便知城里已经点了火。佛爷的眉头一整日未松，只向齐八露出些和暖神色，“放心吧，没事。”齐八露出虎牙，“这次佛爷不必保我安全，齐八当替长沙百姓保佛爷安全。”

    大火骤起。

    佛爷抗命。

    张启山动用手下所有的兵，尽力将百姓送出城外避祸。

    火光燃亮夜空时，齐八又拱手“佛爷，老八去去就回。”

    看着自家的兵闯入张家大宅，佛爷悠悠然挑眉，“怎么才来。”

    张启山因不肯执行焦土之命，入狱。

    齐八，看你了。

    “副官，有劳。”带着长沙百姓前往白乔的路上，齐八爷冲着马背上的副官点点头。

    副官在八爷授意下，带着小队亲兵一路奔走，趁着长沙大火乱中潜入日本人的补给处，一把火烧了军需，冬日天干物燥，也引燃了营帐。一阵冲杀后，连带着还顺走了一批粮草。

    你夺我方寸土地，我要你百倍还。齐八爷放下掐算的手。

    三日后，大火渐渐熄灭，可这焦黑的土地和城墙却叫人忆不起当时繁华。

    张大佛爷不仅尽力保全了长沙城的百姓，还趁乱偷袭了日军，将功补过官复原职。

    佛爷脸上倒没什么喜色，眼前尚有硝烟。

    齐八安安静静站在佛爷身后，仍是一介书生模样。佛爷回身替齐八整了整衣襟，“天冷，记得加衣。”

    大厦将倾，风雨如晦。

    初冬天气晴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