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一八】君子于役（1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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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麓山下。
大年初一，年味还没散尽，薛岳在府邸吃早餐，副官来传话，说是昨晚莫名其妙在指挥室出现一封信，没有落款，当班的不敢大意，一早就来汇报了。
薛岳赶到指挥室时，那封信就像凭空出现一样，安静的躺在书桌上。
信封里只有一张地图，上面标满了红蓝色线条。
“把这个人找出来，请到我面前。”
第九战区指挥室内，薛岳看着地图，频频点头。
不谋而合。
昨日夜里守岁，副官和张启山都是历练过的人，整夜不睡，清醒到天亮不算大事。
齐八大约寅时困到撑不住，躺在沙发上睡过去，张启山便将他架上床盖好被和副官安静等天亮。
按理说，大年初一第一顿饭是要一起吃的，张启山却无论如何叫不起算命先生。
齐八温吞吞一个人，赖床时颇有几分气节，任你风吹雨淋，我自岿然不动。
佛爷无法，只好叫管家单独盛了一份给齐八留着，自己和副官下楼吃饭去。
黄昏时分，齐八才终于醒了，慢悠悠洗漱完从楼上踱下来。
张启山抬手给齐八扔去一个苹果，齐八接了咬一口，脸都皱起来，“刚漱完口咬这个简直要命。”副官在旁边跟着笑。
张府管家敲门进来，递上一只四季海棠。
这么快？
齐八心里略微惊诧，拿了枚铜钱让管家给解九送回去。
本以为单凭一封信，至少要等两三日才有消息，没成想薛岳比他们想象中效率高这么多，一天就把解九给查出来了。
左手手指翻飞，齐八掐了一卦。
上离下坎，火水未济。
“如何？”张启山看他掐算。
“有惊无险。”齐八说着，把啃了一口的苹果放在桌上，站起身，“佛爷宽心，我去一趟小九那里。”
张启山点头，顺手拿起苹果接着啃。
等齐八到解语楼时，解九已经在妥帖的备茶。
“薛将军邀我明日商谈。”解九冲得一手好茶，玄色的茶叶在养了多年的紫砂如意壶吃满水，蒸腾出袅袅白烟。
齐八闻言颔首，他倒是不担心解九赴宴会出什么岔子，只怕若是薛岳其人这么快就查到解九，会不会已经意识到解九后边还藏有别人。
解九懂他心中所想，替他倒了杯第二泡的熟普，“无妨，猜得出有人也猜不出是谁。”
“卦象有惊无险，明日自有分晓。”齐八品一口赞叹一声，“好茶。”
“那过些日子，还得麻烦各门当家多下几回斗了。”解九给自己也倒一杯。
齐八不敢在解九家吃饭，喝了茶便回了香堂，小满带着一帮小伙计正在盘点库房里的存货，见齐八回来，小满凑上前，“爷，东西没剩太多了，要么咱也挑个日子平个凶斗吧？”
算命先生语带称赞，“年过完就去，平日里没白疼你。今天什么时候能吃饭？”
小满面露骄傲，“八爷教得好。饭早就做好等您回来啦。”
齐八待人和善得很，也不太讲究门第尊卑，这种团圆饭就是要大家一起吃才热闹。屋里太小摆不下，就挪了大桌子在小院里吃。
齐八动了第一筷子，开开心心又在家吃了一顿。
年初二。
解九提前到了地方，却看见薛岳已经好整以暇等他了。
“薛将军，久仰。”
薛岳，国军第九战区代理司令官，手下二十四万兵力，还囊括了原东北军等一系列精锐部队。
面对这样的人，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。
薛岳单刀直入的铺开了地图，“这图纸可是解先生所绘？”
解九扶了下眼镜，笑而不语，在图上点了点长沙城的位置，“不可丢。”
薛岳满意的颔首，“先生与我志同道合，不才算得了个大礼。不知先生此番何求？”
“只求日后解某行商时，将军与我些方便。谢某也自当为国效力，捐出些饷银。”
“好说。”薛岳将图纸收好，解九敏锐地察觉到他不想再谈公事，便起身敬他一杯酒，两个人在席间推杯换盏说些场面话，这事算是谈拢了。
除夕佛爷这鞭炮炸得真有用，年初二还真祭了尊财神。解九一边应酬一边想。
“八爷，为什么不让佛爷直接去给薛将军送那张地图？”副官不解。
齐八给他脑门上一个爆栗，“呆瓜，你也是军人，想想看如果佛爷越级汇报，就算受了薛将军垂青，得多招嫉恨。”
“那为何非得九爷？”副官此刻瞧着一点不像玉面修罗。
“小九是商贾，和军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，说白了就是去送军饷的。他为人又精明，最适合应付薛岳这种人精。二来，以他的名义引见佛爷不仅后有九门情谊，名正言顺，且能给我们留条后路。”
齐八爷你个狐狸精。
副官想了想，又瞧了瞧佛爷，觉得这个自己这个比喻简直神来之笔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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