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一八】君子于役（9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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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八睡醒时，已经是在开往上海的渡轮上了。
张启山坐在一旁看书，阳光洒下来，掉在书页和他的眼角眉间，一切静谧无声。
算命先生没做声，目光在笔挺的军官身上流连些许时候。
“醒了。”张启山合上书，走到齐八床前，捏了一把书生白净的脸，“起来吃点东西吧。”
齐八撑起身子，喝一口张启山递到唇边的海味粥，“佛爷，是谁？”
张启山轻微摇头，“别算了，歇一歇。”
齐八咽下那口粥后便不肯再吃东西了，盯着张启山的眼睛，片刻后，军官垂眸叹气，“边吃边说。”
齐八这才接过碗。
申武仲其人，申为上海，武为其名，仲为排行。这个人是在上海的冈村武正。
“冈村？难不成……”齐八听到这个名字，皱起眉头。
张启山点头，不错，正是冈村宁次的次子。
算命先生左手随即抬起刚摆出算卦手势，被张启山压下，“放心，我已经通知了薛将军，小五那边也做了安排。”
齐八抬头问他，“小五差不多也启程了。佛爷，你多久没睡了？”
张启山轻笑，“三日。”
齐八垫了肚子休息片刻就开始起卦，换张启山去休息。
他一边算一边写下一些意味不明的字眼。
一直到傍晚时分。
齐八聚精会神解卦，忽然察觉到腰上环了一双手臂，张启山从身后将齐八整个人圈在怀里，“如何？”
算命先生露出些许傲气，“我在，可解。”
张启山闻言轻笑，在齐八脖颈后面轻轻啄了一口，“八爷自然有才。跟我去甲板吹吹风。”
齐八把写满字的纸给张启山看一眼，张启山颔首算是同意，
两个人站在渡轮顶层的甲板上，江风不急不缓的冲撞他们的衣衫，四面的水在夕阳里闪耀着红色的粼粼波光。
等待片刻还能看见白色的水鸟一猛子扎进水里。
齐八闭上眼，微微仰头任凭整个人迎在风里。脸上可以感觉到阳光的余温正慢慢褪去，没了正午时的盛气凌人。
道法自然，而生万物。
张启山闲散的倚在他身旁的栏杆上，看着算命先生不自觉带着温和的侧脸。
一派平和安宁。
这或许就是千万张启山一样的军人浴血奋战所守护的东西。
站了会，太阳已然西沉，天边只有紫红黛蓝的云霞，迟暮的阳光铺了两个人满身，绵密渐凉的风挟裹着夜色悄然变暗。
张启山伸出一只手揽住算命先生的腰际，碾在他耳边低语，“天晚了，回去。”
齐八耳朵被温软的语调染上一圈粉红，“好。”
晚饭后，齐八和张启山还是去了甲板。
已是满天星斗。
江面倒影着星空，齐八指着星辰，熟稔的叫着他们的名字，就像旧时的伙伴。正是这些星辰亘古不变周而复始的出现离开。
“佛爷，你信命么？”齐八出神的望着遥远的星点。
“不信命，我信你。”张启山同他并肩站着，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上。但他感觉得到，书生笑了。
夜半。
齐八睡不着，他紧抿着唇，用手攥住张启山的领子又放开。
“睡不着？”张启山微睁开眼，借着月色隐约看清算命先生的眉眼。
齐八的眼睛里映出张启山半边脸，点了点头。
张启山俯身过来，在他耳边轻声的哼唱起来。
曲子是齐八没听过的音调，佛爷声音低沉，此刻这曲调听起来却温和无害，齐八静静听着，里面有风雨也有黎明。
“什么曲子？”
“送别。”张启山轻笑。
齐八睁着眼，一直一直不能安眠。
张启山睡得很熟，恍惚间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，将搭在齐八腰侧的手臂下意识紧了紧。
到上海时，晨光正好。
码头繁华盛景，一切生机勃勃。
可惜水下暗流涌动。
齐八伸手起一卦，狗五该到了。
二爷小九那边已经不能依靠信鸽传递信息，得亲自跑一趟。
明日里，是一场避无可避的交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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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别其实是李叔同1941年的作品，我稍微提前到了1939年，请不要打死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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