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一八】齐堂小札
序
蝉鸣。
层层叠叠的声音堆在一处，活像张启山手中的剔犀食盒。
乌见朱线，朱见乌线。
一道朱砂一道大漆，来回上千层，半干未干时分再雕刻出细腻的图案，便成了这剔犀。
现下这珍而贵之的盒子里盛着一小碟酒酿梅。
张启山拎着食盒，踏入齐府大门。
这条路闭着眼都决不会踏错半步。
齐家到底书香门第，规矩极好。先有伙计在前厅端上茶水润口，再由人领着方才能入得齐家香堂。
香堂的博古架上摆着不少好物，等着有人慧眼识珠，让他们不必长久蒙尘。而甚少有人知道，绕过香堂后走过那条蜿蜒的廊，尽头的方寸阁才是齐府真正存放珍品的地方。
张启山不是外人。
所以他径直绕过了香堂，进了那条廊。
无论走过几次，这条廊子依然能给张启山这般的人物带去些目眩神迷的错觉。
冰片龙脑的味道从廊间袅娜的往外荡出去。
繁复的藤蔓附着在木头上，将阳光隔绝在外，偷一片零星的凉意。
有人手捧北宋陶莲花香炉在廊子尽端站定。
墨蓝长衫笔挺干净，齐八刚好合上门，让张启山看不清门里影影绰绰的古物。那人恰如其分的引着张启山走向阁前树下的石桌，因着树荫和流水，给炎夏带去了些许凉爽，伫立一旁的嶙峋太湖石又更添几分冷意。桌上已备好了煮沸的水和洗过的茶，只消一冲，方解得张启山身上潜伏的燥郁。
张启山伸手，替齐八拂去肩头的落花。
“酒酿梅？”齐八打开盒子往嘴里送了一颗，酸甜可口的味道立刻布满喉舌。这梅子是齐八偶然在张府吃到的，是张启山自己做的小食。据他本人说，工艺极为费心费力，需要大约半年时间方可腌渍成熟。
“梅子我吃了，你说吧，所为何事。”
“我想和你打一个赌。我赢了，你便开这方寸阁的门让我看一眼，你赢了，我应你一个要求，无论什么。”
“好。”
齐八递给张启山一枚铜钱，叫他扔上去，若是正面则张启山赢，背面齐八赢。
张启山手里的铜钱被揭开的刹那，显露出满文宝泉二字，齐八赢了。
“你明知我会算，一定会赢，为何还要与我打赌？”齐八收回自己的乾隆通宝。
“因为我想让你赢。”张启山给自己也含了一颗酒酿梅，目光有些灼。
齐八垂眼不回应，饮了一杯茶，凑在张启山耳旁低声说了一句什么。
“八爷神机妙算。”张启山顿住。
齐八轻轻摇头，“时候未到。”
两个人沉默着，梅子已经吃完。
树上的蝉鸣仍旧聒噪着。
齐八忽然站起身走几步，将方寸阁的门推开了一条窄缝，又迅速合上，“看清楚了么？”
张启山微微点头。
那里面是一些木质小方格，格子里的东西便不能看清了。
张启山不知齐八的用意，只是看着算命先生。
齐八难得敛了笑，浑身透出一股子肃杀，“若是你能助我将这格子正好填满，时候就到了。”
这一句说完，整个院子的蝉鸣声骤然安静下来。
张启山脊背线条紧绷，他的身体机敏堪比野兽，随时可以迅速反应。
齐八将壶里重新填满水，看着它滚起白色的泡沫。
“再饮一壶吧。”
蝉鸣重又奏响，壶里的茶汤透出清亮的绀碧。
张启山接了茶杯道声谢。
齐铁嘴，真是个看不透的人。
“那么这第一件，就劳烦启山兄三日后替在下跑一趟。”
“无妨。”
张启山带了剔犀盒要走，却被齐八轻轻点住手背。
那人指尖冰凉，“这盒子等下回启山兄再来时，一并取回吧。”
【TBC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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嘛 时间线在他们初遇后不久 故事类型可能有点类似单元剧 手速慢 见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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