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一八】君子于役(7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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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九门当家,五爷六爷
为了剧情连贯,略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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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八近日得了一筐石榴。
“佛爷,你这一直绷紧一根弦,会断的。”齐八将熟透的石榴从中间掰开,分给张启山一半,挡住他看向沙盘的视线。
张启山终于直起身,饶是他,背上的脊椎都发出了长期僵硬不动才有的脆响。
齐八放下手的石榴,走到张启山身后,替他捏了捏肩膀,“你得换换脑子。”
张启山捉住齐八的手,歪头,“那你想怎么换?”
算命先生从自己的布口袋里掏了半天,取出两张小小的票根,“别人送我的,看不看?”
“看。”
于是事情就这么说定了。
傍晚,张启山看着剧院门口的大海报,“这票谁送你的?”
“我一个客人,怎么。”
“女的?”
“啊,女的。”
张启山酒窝都笑出来,揶揄的看一眼齐八,进门了,齐八被看得有些莫名,抱着自己准备好的石榴跟着进去了。
荧幕上,郝思嘉和白瑞德正在争吵,一个俏丽,一个英俊。
齐八吃着石榴,称赞,“佛爷,挺好看的呢。”
没有回音,齐八侧过头,张启山已经闭上眼,睡着了。
太累了吧。
齐八把自己的长围巾铺开,给他垫在脖颈处,会舒服一点,然后自己安静地看着乱世里的爱恨情仇。
这电影有点长,等它结束时,齐八早已把带来的两颗石榴吃完了。
张启山还在睡。
影院里的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散场离开,齐八就这么安静坐着,也不急,等着张启山睡醒。
整个厅堂里,就只剩他们两个了。
张启山眯着眼,声音带着慵懒,“老八。”
“佛爷你醒啦?咱们回去吧。”齐八伸手去取自己的围巾,被张启山压住不松。
“好看么?”
“好看。”齐八放下手,看着张启山回答。
“电影?”张启山抿着嘴笑。
“你。”齐八被闹得有些无奈,张启山才抬起头,自己取下了齐八的长围巾,亲手替他围好。
“走。”
外面不知几时下起雨来,这气势还挺磅礴,一时半会怕是不会停了。
两个人都没带伞,来之前张启山还特意吩咐别来接,说要去走一走。
已经过了亥时,天色灰暗一片,他们只好站在剧场门口等等看,雨小一点再回去。
身后刚才还灯火辉煌的剧场关了灯,刹那就冷清下来。
张启山怕齐八着凉,把外衣给他披上。
齐八从自己的布口袋里捧出半个红宝石一样晶莹剔透的石榴,“佛爷,特意给你留的。”
雨越下越大了。
张启山手里的半个石榴,大半都进了齐八的肚子。
“你拿这票和我看,如何向人家姑娘交代?”张启山忽然问。
齐八吐个舌头,“你还说?进去就睡了,哪有看。”
“吃你的石榴吧。”齐八将手里的一小把果实塞给张启山。
雨不见小,石榴也吃完了。
只能就这样淋雨回去。
张启山攥着齐八的手,两个人一起走进雨幕里。
张启山的军靴倒是没什么大碍,齐八的布鞋和长衫就遭了殃。雨水顺着下摆慢慢攀附上来,加上上面掉下来的雨滴,将齐八整个人泡在湿气里。
佛爷当然不可能让齐八自己回香堂。
所以两个人回到张府。
齐八正在想没有干衣服和鞋子,会生病。
张启山就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鞋子递给他,齐八有些为难,“佛爷,衣服倒还好说,鞋子怕是…”
“放心,都是你的尺码。”张启山言语间已经脱下了上衣。他随手拉开一只柜门,里面整齐码放着春夏秋冬四套衣衫和鞋袜。
都是齐八平日里爱穿的长衫款,一看就知道是早就备好的。
佛爷不知道,其实齐八会避水诀,他本可以丝毫不沾雨。
齐八也不知道,其实张启山府里常备他所有用度,与香堂一式两份。
一夜无梦。
雨后初霁,齐八抱着枕头。张启山来客房唤他三次,他都不肯起。
赖床老毛病了,旁的人没办法,张启山自是有的。
佛爷外套一脱,把齐八连人带枕头一起抱着坐好,自己动手去帮他解睡袍带子,齐八任由他摆弄,闭着眼睛装死。
但睡袍滑下来以后,却不是长衫的触感。
齐八这才睁眼,张启山笑着往他腰际一戳,然后迅速换到另一边脖颈处羽毛般轻轻挠。
“痒!”齐八一个激灵,扔了枕头就开始自觉自愿穿衣服。
穿到一半似是心有不甘,闪电一样出手在张启山侧腰掐了一把,张启山不为所动,齐八认命叹气,把颈子处扣子扣好。
齐八换上长衫,洗漱干净,又是个玉树临风样子了。
他清早惯例一掐算,冲张启山笑一下,“佛爷,今天宜出行会友。”话音刚落,窗口飞进一只信鸽,齐八展开一看,小笺上只画了三个叉。
佛爷点头,是该去瞧瞧六爷了。
算算日子已是七日有余。
“去之前我要先回香堂上个香。”
小满已将线香打点好,还给齐八端来了博山香炉,薰薰衣物。
齐八祭完祖,特意去后堂取了什么东西,放在自己布口袋里,鼓鼓的。
指挥所在岳麓山下,一片清幽树林里。
六爷蹲坐在一棵大树上,远看像只团起的豹。
“六爷。”齐八笑眯眯对六爷一拱手,黑背老六翻身下来。
齐八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,塞到黑背老六手里。
石榴,又是石榴。
三个人靠在指挥所的墙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,六爷不是个话多的人,多数时候是齐八在讲些趣闻,张启山在一边给他把果子准备好。
黑背老六脾气又冷又硬,九门里能和他说上两句的也就那几个脾气好的小辈,齐八算一个,狗五和解九占两个。
但六爷心实,他应了的事一定会办妥,所以齐八才将护薛岳的事托付给六爷。薛岳作为指挥官,大战将近,若没几个人刺杀反而不正常了。
六爷小笺的三个叉,是近日杀了三个。
“昨日里我和佛爷看电影去,《乱世佳人》,可好看了。”齐八絮絮叨叨说着昨日里的情节,张启山实在听不下去,给他喂了一把石榴。
“噫!”六爷仰头给自己喂一把石榴,转过身去,“禅活成嘛咧!”
薛岳从堂屋里走出来,“小张和八爷六爷都在,明日里一起吃顿便饭吧,我做东。”
六爷直接摇头拒绝,齐八打圆场,“薛将军您别介意,六爷只是不善言辞,不太适应我们南方菜。”
薛岳摆手,“哪里话,六爷这几日尽职尽责护我安全,自然随他的意。那解先生呢?”
解九和二月红应当还在上海,需得过几日才能回来。
薛岳有些惋惜,“本想凑一桌马吊的。九门其余几位当家可有空闲?”
齐八忽觉不对,左手背在身后迅速起一卦,在张启山背后画了个叉。
张启山会意,“眼下时局不稳,各门当家都有些事务要处理,可能时间上有些紧张,万望将军见谅。”
薛岳又问,“那五爷呢?我听人说他性子最喜闲散。”
齐八左手飞速一掐,在张启山身后连画了三个叉。
张启山面不改色,“薛将军消息灵通,小五是爱清净的人,从不掺和我们的宴席,嫌闹得慌。”
“这么讲来,五爷是得闲的?那我亲自请一请。”
眼看无论如何避不过,张启山只好应了。
薛岳回屋后,张启山与齐八没有多留,与六爷道声告辞就匆匆往狗五家去。
六爷看一眼他们脸色就知道要出事,点点头算是招呼,大刀一戳,一翻身上树睡觉去了。
齐八一路上左手算个不停。
张启山不好打断,一直到狗五府上齐八才终于放下了手,神色有些凝重。
“不就请我吃顿饭,怎么脸色难看成那个样子。”狗五宠溺的摸着三寸钉,脚下还窝着好几只獒犬。
齐八摇头,“何止吃顿饭这么简单,你明日赴宴,千万千万不要带狗去,一条也别带。”
狗五刚想说话,被齐八打断,“三寸钉也不行。”
齐门八算说一不二。
平日嬉笑打闹没个正型,但正经时候,齐八爷还是齐八爷。
狗五敛了笑意,点了点头。
说是便饭,排场也真是十足十的大。
就四个人一小桌,硬是上了几十种菜肴,每种都用小碟子装了将将一筷子的量,供君品尝,如若觉得可口,就再要碟装的。
因着齐八的卦象不好,张启山和齐八两个人各坐在薛岳两旁,将狗五护在中间。
席间倒没出什么问题,一顿饭大家吃的和和气气。
散场时,齐八才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几个人依次踏出酒楼。
在门口互相作揖道别。
就在这时,忽然从街角窜出一群凶恶的野狗,将街边一个孩子扑到就咬。
糟糕!
张启山想冲过去,被薛岳拉住。
齐八伸出的手还没拉到狗五,他人已大步流星走过去。
五爷什么人?
他步子沉稳,脚下生风。
野狗顿时慌乱起来,对着他矮身做出进攻姿势,露出尖锐的牙齿,胸腔里酝酿着咆哮和嘶吼,然而随着狗五的步子越来越近,野狗的气势慢慢矮下去。
狗五走到近前时,已经没了分毫胆量。
就像臣子见了王一样,那群野狗少说十余条,都谦恭的低头俯身,拼命摇尾巴做讨好状。
狗五站定,背着手对着那群狗训了几句,气势压倒性的强大。
那几只狗抖如筛糠。
狗五见人没伤着,也就没动气,敛了些威严,右手一挥,方才还龇牙咧嘴的野狗便四散逃开去。
狗五躬身,把那个摔倒的孩子扶起来,替他拍拍土,整理好衣服。
转身回来时,已然不见了刚才压顶的气势,仍旧是一副和和气气的笑容。
齐八闭上眼把脸扭到一边,默默叹口气。
竟然算漏了这一手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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