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方

【恐怖故事】粉末

    圣诞刚过的第二天，街边的店铺还没来得及拆掉装饰用的彩带和玩偶。

    我和她并肩走在市中心的步行街上，夜晚的室外有些冷，她捧着热奶茶，脸颊被店铺内五彩斑斓的光染了点粉色，我伸手揽过她的肩，在她侧脸上亲了一口。

    我的嘴唇上沾了一层粉。

    估计是知道我会约她出门，化妆了。

    “宝贝，我们在一起都两年多了，出来见我还要专门化个妆吗？”我笑着抹掉嘴唇上的粉末，逗她一句。

    “你少来，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还有什么好打扮给你看的。”她嗔道。

    “化就化了嘛！害羞什么，我挺高兴的。”我在她脸上摸了一把，果然满手指的粉末。

    她略微皱眉，“真没有。”我没再解释，把手伸给她看，上面一手的白色粉末。她愣了愣，也摸了摸自己的脸，“难道我忙得连化没化妆都忘了吗？”

    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我们接下来的活动，我们照计划吃了晚饭看了电影各自回家，按部就班地完成约会。

    一切就像已经发生了千百遍一样熟悉而普通。

    元旦可以带她见见我的父母，也应该上门去拜访一下她的家人。于是元旦这天，我刮了胡子穿带上礼物，去她家接她。

    她有些紧张，一见我就缩在我怀里不停地问东问西，我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发和脸颊。又是一手的粉。

    “宝贝，新年礼物给你买新的化妆品吧？”我状似无意地问她。

    “怎么老提这个？”她从我怀里挣出来，“我真的没化妆，也不爱化妆。”然后为了给我证明一般在脸上狠狠摸了一把，结果摸下了满手的粉末，有些甚至从她指缝中掉落下去，在阳光下格外明显。

    化妆没什么不好啊，为什么要这么当着我的面撒谎呢？我定定地看着她，“别骗我。”她显然是因为这句话生了气，扭头就走。这么小的事情她连着撒谎两回，以后如果过日子，她会不会也在别的事情上撒谎呢？我站在原地，没有追。

    见父母的事情当然也就搁置下来。

    假期的最后一天，我打电话道歉，约她出来见面。她是个讲道理的好姑娘，并没有拿乔就直接答应了我。

    我们坐在咖啡店的窗边，像往常一样吃零食聊天。我们年纪都不小了，这种小事情一笔带过就翻篇了，又恢复到以往的样子，于是我坐到了她的身边，把她揽进怀里。我黑色的外套上被蹭上了一大片白色。

    我咬了咬牙，装作没看见。

    “我今天真的没有化妆，我出门前特地记了一下。”她忽然说。我心里的微弱的火气像被突然浇了瓶白酒般窜上天花板。我将她推开，把衣服直接怼在她面前，叫她看。她忽然有些慌张地拽住我，“我真的没有，这不对劲！”她的声音甚至有些发颤，我有些心软，握住她的手问，“是不是压力大，忘性大？还是皮肤出了点什么问题？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？”她是真的害怕了，立刻就拉着我去了最近的诊所。

    “你们去大医院看看吧，我们诊所的各项检测都显示结果正常。”医生如是说。

    我也开始慌了。

    她是不是真的生病了？

    没有一家医院能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案。

    她皮肤上掉下来的白色粉末越来越多，根本擦不干净，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，我甚至能看清楚她皮下各色的血管。

    她躺在病床上，我甚至不敢碰她，只要轻微的接触，她的皮肤立刻就会裂开，然而却不会流血，她的伤口中掉下来的是红色的粉末。我看着她静静地流泪却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    “我们分手吧。”她侧着头看我，眼里尽是无助。

    我摇了摇头，轻轻的吻她。

    等我再去医院的时候，她消失了。

    我再也没见过她。

    “完啦？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就这样？你这故事也太无聊了。”

    女朋友哈哈大笑，她扑上来推在我脸上推了一把，“就你这编故事的能力，怪不得高考作文拿三十五！”我也笑起来，把她抱进怀里，脸贴脸的蹭了蹭。

    我们都感觉到，一些细微的粉末从我们脸颊相碰的地方细细簌簌地落下。

    女朋友的声音有些不对，“你不化妆的吧？”

    当然不化。